邂逅一本好书——《边城》

  邂逅《边城》
  (一)回味《边城》
  (与君初相识于文字,犹如故人归于心田,点点墨痕沁入寒江雪,夭夭羽鹤化为杯中影。名家的章句不在高处,尽数归于寒塘鹤影。)
  有一种感觉总是在想念时,才承认是相思;有一种期待总是在梦醒后,才知道是永恒。爱情历久以来都是一个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记得在中学时候,在我们的语文教材上,有一篇名为《翠翠》的文章,温馨细腻。作者以清丽的笔触,描写了撑渡船的老人与他的孙女翠翠相依为命的纯朴生活,以及翠翠与船总的两个儿子的爱情悲剧。没错,它是节选自沈从文先生的《边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走进沈从文先生的《边城》,走进人情质朴的湘西,感受《边城》里对爱情的另一番解说,对人性的另一番赞美。
  一直想找个时间,看看所谓的花开不败,情非得已,任由满心的眷恋和依依不舍搁浅在曾经的梦里,伴着落叶纷飞淡忘了所有的悲欢离合。此生依旧,留得时间消耗勇气,一切只因言不由衷。青春让人醉,岁月让人愁,谁欠了谁的幸福,只有命运知道。给岁月添一份淡淡的惆怅,她依旧可以很销魂;给青春添一份莫可奈何的柔情,她依然可以紧紧扣人心弦。《边城》里,翠翠的爱情是一出凄美的舞台剧,留给我们扣人心弦的美,足以让我们细细品味,无眠、无泪、无悲……
  《边城》是沈从文先生的代表作,写于1934年,是一部充溢着湘西浓厚乡土气息的中篇小说。它描写了在湘西风光秀丽、人情质朴的边远小城,生活着靠摆渡为生的祖孙二人老船夫和翠翠,以及小城的民风民情、每一年端午的龙舟赛事、船总顺顺和他的两个儿子天保和傩送,灵活逼真地刻画出各种人物的形象、心理活动、动作表情。
  《边城》寄寓着沈从文“美”与“爱”的美学理想,是他的作品中最能表现人性美的一部。小说以翠翠的爱情悲剧为线索,淋漓尽致地表现了湘西地方的风情美和人性美;以牧歌式的情调描绘出田园般的边城世界,人们保持着淳朴自然、真挚善良的人性美和人情美。他们诚实勇敢、乐善好施、热情豪爽,每个人都过着一种“凡事只求个心安理得”的生活,就连吊脚楼妓女的性情也浸染着边民淳朴的情操,那里的人民,诗意地生活,诗意地栖居。美学家朱光潜评价道:“它表现受过长期压迫而又富于幻想和敏感的少数民族心坎那一股沉郁隐痛”,“唱出了少数民族的心声”。《边城》是一曲描写湘西人民人性美的“牧歌”,一部美丽得如此朴素,悲剧得如此优美的人性“牧歌”。《边城》是沈从文“思乡情结”养育出来的一颗明珠。
  《边城》是抒情诗,也是风俗画,被誉为“现代文学史上最纯净的一个小说文本”,“中国现代文学牧歌传说中的顶峰之作”。关于《边城》的主旨,用沈从文自己的话说就是,“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作者采用了一种类似于中国山水画留白的艺术,只是稍加点染几个细节,将更多的想象的空间留给读者。如翠翠未见到傩送如何遗憾失望,大老如何惊艳于翠翠的美丽而一见倾心,留给了我们丰富的想象空间。
  (二)《边城》之内容再现
  (翩若惊鸿,给素年的光景镀上余辉。婉若游龙,在似锦的岁月平添缱绻。心底的文字惊艳了整个时光,只为向你诉说,素年锦时中的那段过往。)
  沈从文原名沈岳焕,生于1902年,湖南苗族凤凰县人,1924年开始文学创作,抗战爆发后到西南联大任教,1946年回到北京大学任教,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服饰的研究,1988年病逝于北京。沈从文一生共出版了《石子船》、《从文子集》等30多种短集小说集和《边城》,《长河》等6部中长篇小说。
  青春很美,无法言语的美;岁月很销魂,刻骨铭心的销魂。一代文豪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可是《边城》仍旧像一首诗、一幅画,镌刻在读者的心里,紧紧扣人心弦。
  在小说中,作者首先描述川湘交界的茶峒边城依山傍水,远离尘嚣,与当时作者所处的动荡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城边“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缓缓地舒展开来,仿佛我们的眼前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座安详的小城,那里住着的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老人与女孩啊!那个老人便是老船夫,那个女孩便是老人的孙女女主人公翠翠。
  翠翠长大了,证明老船夫真正老了。可是无论如何,得让翠翠有个着落。老船夫不曾料到,早在两年前的端午节,翠翠与傩送二老在河边第一次相遇,傩送已爱上翠翠,翠翠下意识里已朦胧生出对傩送的爱恋。不巧的是傩送的哥哥天保大老也爱上了翠翠。更严重的,是一座新碾坊又加入了这场竞争团总将它作女儿的陪嫁,正托人向顺顺放口风,要傩送作女婿!……
  在这同时,天保想到翠翠,托杨马兵向老船夫探口风。老船夫回答说:“下棋有下棋规矩,车是车路,马是马路,各有走法。大老若走的是车路,应当由大老爹爹作主,请了媒人来正正经经同我说。若走的是马路,应当自己作主,站到渡口对溪高崖上,为翠翠唱三年六个月的歌。”一切由翠翠自己作主! 走“车路”与走“马路”,要碾坊和要渡船,两种不同的民族文化形态发生着强烈的碰撞。天天保当真请了媒人,走车路向老船夫提亲。老船夫要让翠翠满意,问翠翠对这事的意见。翠翠却不做声。
  翠翠弄明白了,来做媒的是大老!“不曾把头抬起,心怦怦地跳着,脸烧得厉害,仍然剥她的豌豆,且随手把空豆荚抛到水中去,望着它们在流水中从从容容的流去,自己也俨然从容了许多。”
  我始终相信:爱情是不经意遇上的,而非刻意寻找。因此,从不敢轻易许诺,就像翠翠一样,正值一个最好的年纪,完全源于自己太向往永恒。
  为了翠翠的幸福,老船夫愿意让翠翠自己作主,因此没有直接答应天保的提亲。待天保明白傩送也爱翠翠,同意傩送提出的公平解决办法:兄弟俩轮流对翠翠唱歌,谁唱动了翠翠的心,翠翠便归谁。结果,天保自知不敌傩送,赌气乘船下行,不料不小心被竹篙弹入激流淹死了。顺顺家以为这事与老船夫有关,傩送也以为他做事“弯弯曲曲”,面子上对他冷淡了许多,老船夫陷入了不为人理解的孤独。
  老船夫把自己孤单在一个人的角落里,不想起身随时间胡闹,等到一切都沦陷后,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真的老了。每个人都一样,我们无法不老,却还有可能年轻。只是我们没有时间与青春喋喋不休,没有勇气与岁月拉拉扯扯。
  青春很美,没带走感动,没带走一起许下的诺言。岁月很销魂,嬉皮笑脸的一路走过,没忘了跟我们开开玩笑。笑醉几多柔情,笑醉几多愁,笑曳几多风雨,笑曳曾经的是是非非。老船夫随着岁月苍老,可世人却还没有理解他的孤独。
  傩送父子的冷淡,中寨人关于傩送决定要碾坊的谈话,翠翠外柔内刚的品性,当年女儿悲惨的死,全都综合在一起,“命运”仿佛给了老船夫当胸一拳,他终于无力再抵抗,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伴随白塔的坍塌而睡去了,永远的睡去了。
  后来,翠翠明白了祖父活着的时候所不曾提及的许多事。二老的唱歌,顺顺大儿子天保的死,顺顺父子对于祖父的冷淡,中寨人用碾坊作嫁妆诱惑傩送二老,二老想起了哥哥的死,且得不到翠翠的理会,又被逼着接受那座碾坊,因此赌气下行。祖父的死……凡是翠翠不明白的事情,如今可全明白了。
  翠翠把事情弄明白后,哭了一个晚上。翠翠终于独自守在渡口,等待傩送的归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小说就这样收场了,没有直接道出翠翠能否等得到傩送归来,也没有透露出傩送最后是否会回来。意味深长,让我们回味无穷,也留给了我们无限的遐想。在《边城》这部小说中,沈从文刻画的小说人物形象而逼真,翠翠,老船夫,船总顺顺、天保和傩送两兄弟,仿佛都是现实生活中质朴热情的湘西人民中活生生的一份子。
  主人公翠翠是其中刻画得比较成功的一个人物形象,她是湘西山水孕育出来的一个精灵,“她在风日里成长着,皮肤黑黑的,触目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如水晶,自然抚养着她,教育着她。”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从不想残忍的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边城的风雨、阳光、山水,使她出落成一个眉清目秀、聪慧温柔,且带几分矜持、几分娇气的少女。傩送远走他乡,爷爷溘然长世,她痛苦悲伤但并没有倒下,她谢绝船总让她住进他家的好意,她像爷爷那样守在摆渡的港口,苦恋着并等待傩送归来,充分表现她性格坚强的一面,展现出柔中带刚的美。她是美的精灵与化身。
  作者笔下的老船夫忠厚老实,一副古道热肠,几十年如一日地守着渡船,不计报酬,不贪图便宜,只是以给人方便为乐。真诚的老船夫同时获得了人们对他的关爱,卖肉的不肯收他的肉钱,水手们送红枣给他,小商贩们送粽子给他。这种超越阶级关系、金钱关系的乡邻之情在现实生活中是很少见的,沈从文就是通过这种感情揭示了人物身上所蕴含的美好的人性。
  船总顺顺尽管有钱财却不吝财,他为人明事明理,正直和气。老船夫死后,他不计前嫌,依然一片盛情邀请那分明与他的两个儿子不幸遭遇有密切关系的孤女翠翠到家里安住。
  他的两个儿子天保和傩送在这种良好的家庭氛围中,都“结实如老虎,却又和气亲人,不骄惰,不浮华,不仗势凌人”。傩送为了纯真的爱情,宁愿放弃一座碾房的陪嫁而选择渡船,天保则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希望成全弟弟的爱情。他们都胸怀宽广,光明磊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不知道,到最后,翠翠在孤寂中如何才能熬得过漫长的等待。爷爷走了,只留下翠翠孤身一人孤独地守着渡船,痴心地等着傩送归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多么精心的收场,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冷冷的晚风,轻轻地吹起,吹乱了满怀的思绪。辗转的流年,悄悄地从指缝间溜走,不留痕迹。多情的岁月,在翠翠娇嫩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年轮。脆弱的心,在纤尘中落寞成了一季的风花雪月。一世的情缘,刹那间冻结成了美好的海市蜃楼,不知道翠翠是否能够等到二老归来?让我们想象一个美好的结局吧,也许,这也只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安慰吧。
  (三)《边城》之含沙射影
  (邂逅于荧幕,心心相念。约会于胶卷,月华如练。隐隐约约察觉,这虚幻的世界,彼岸的光影与你相约。)
  罗裳散不尽妖娆,万千想念,万缕相思,洗净了今生所有的繁华。落泪的眼眸尘封不了轮回,流不断浅笑的优柔和今生若隐若现的倩影离愁。沈从文四年情书换来的爱情理应是美好的,可并不尽然,给我们的是温暖而又莫名的伤感。
  张兆和是沈从文的学生,沈从文爱上了她,不顾一切。他写下了一句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想,这个人只能是张兆和了。
  当沈从文认识张兆和后,他的情书便如狂风暴雨一般,携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和热情向张兆和席卷而来。然而,张兆和却很冷淡,他的信,她几乎一封也没回过。胡适对张兆和说:“他顽固地爱着你。”张兆和的回答倔强而骄傲,她说:“我顽固地不爱他。”
  他写给张兆和的信中有一段话是这样的:“我曾做过可笑的努力,极力去和别的人要好,等到别人崇拜我,愿意做我的奴隶时我才明白,我不是一个首领,用不着别的女人用奴隶的心来服侍我,但我却愿意做奴隶,献上自己的心,给我爱的人。我说我很顽固地爱你,这种话到现在还不能用别的话来代替,就因为这是我的奴性。”用情至深,我想当看到这段话时,很多情感柔弱的女性都会不自觉地为他落泪。
  四年的情书,终于打动了张兆和“顽固”的心,1933年9月,他们成婚了,而《边城》就是那个时期的代表作,文中的主人公翠翠便是以张兆和为影子写下的。
  他至死都深爱着张兆和,为她的第一封信哭得又伤心又快乐,为她的一个笑容、一句赞赏“欢喜得要飞到半空中”,为她的一次生气、一个抱怨而陷入无穷的苦恼里,甚至想去轻生。生活的苦,让他并没有得到张兆和的理解。
  他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终于,他还是回到了故乡,归葬在了湘西灵秀的山水里。
  他坟地的对面是一片悬崖,崖上蓬勃生长着大丛的虎耳草,《边城》里的翠翠,只有在梦中才能摘到。他爱过的“那个正当年的人”,便似那悬崖上的虎耳草,这一生他没有摘到。在他们的婚姻生涯中,张兆和并没有完全理解他。
  爱情不是不顾一切的冲动,也不是无所谓的追逐与忙碌,真正的爱情是相互理解与牺牲。我想要是他们彼此相互理解,那将会是一段诗情画意的时光。就像文中的主人公翠翠,守候着渡船,守候着那飘散后或许来世才能会合的两片云彩,守候那没有花期的蓓蕾在梦中热烈的绽放。
  也许这世上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责任对另一个从一而终,任何一份爱,都是恩赐,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奢望恩赐永恒。有时候,我们总习惯看着一份份的恩赐擦肩而过,然后站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想着自己近乎荒凉的所谓爱情,为自己其实生活的很累,我们可能平静地想哭。可翠翠没有,她坚持着。
  有时候,别哭的太早,只因为真正的伤心未到。是什么忍住了伤悲,是街上的行人还是夜色太美,或者是我们满心的期待。那些风和雨的漂泊,翠翠没有逃避和退缩,可我们要怎么去应付,才不至于闹得青春不知所措。
  《边城》让我们对爱情有了新一番的认识,对人性有了新一番的了解。多么希望这个时代里的爱情如作者笔下湘西小城的那般纯洁美好,多么向往这个社会的人们热情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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