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一起度过那些年的朋友

昨天,接到了阿列克的电话,他直接问我是不是把他忘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太忙,没时间。”电话那头,沉默许久,说道:“我写给你的信,好久了,没有回复,我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羞愧难当,这才意识到,很久很久了,我甚至从没有打开过mail.ru的邮箱,这么多年了,刚离开白俄时,我曾信誓旦旦的对所有的俄罗斯朋友说,只要有邮件联系,我们就一定会天涯若比邻,而回国参加工作后的我,似乎天天在忙于应付现实的种种状态,疏忽了和朋友的联系,甚至懒得轻点一下鼠标,去看看那个装满了朋友思念的邮箱,我总是习惯性的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太忙了,没时间。”而,我真的有那么忙吗?我真的忘记了那些年陪在我身边的朋友了吗?不,他们的友谊就如那段流逝的时光,永远是我心底最柔软的记忆。
打开邮箱,翻看着一封又一封没能及时回复的朋友的来信,我陷入了沉思,妲莎的来信已经有好几封了,她不断地告诉着我她的近况,我走后,她成功的从学校毕业,不断地参加各类演出,她是个爱唱歌的姑娘,镁光灯闪耀的舞台注定是她一生的梦想,她说,她嫁人了,在明斯克买了一套房子,为了过上好生活,她和老公正在努力奋斗,她说她经常回去看望妈妈,我想起了,娜塔莎阿姨,那年冬天我和妲莎一起回家,娜塔莎阿姨为我们准备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让我在异国他乡领略到了家的温暖,那奶香十足的俄式烤肠,浇着金灿灿芝士的鱼饼,至今令我难忘。妲莎还告诉我,哇林缇娜过世了,但是走得很安详,早上当人们发现她时,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容,我想她一定是梦到了天堂,这位命运多舛却笃信上帝的我的房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得到了天堂的垂爱,愿她在极乐世界里安息!我依然记得每天清晨当晨曦撒进房间,可爱的哇林缇娜推开窗户在阳光中喂鸽子的情形,那美丽的画面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
阿列克的每封信都很长很长,充满着真挚的感情,这个善于思考的人一如学生时代一样认真,对身边的每件事总是会发表自己的感慨,看他的信我总是被感动,被他那种对自己信念的坚持感动。在白俄的日子,我们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在风光秀丽的公园里散步,一起在学校的小餐厅里聊天,一起在他家里看旧电影,一起尝试着做各种俄式菜肴。这个生活在浮躁现代社会里的年轻人执着地痴迷于20世纪初的各种流行,喜欢爵士,喜欢古典诗歌,喜欢黑白照片,喜欢默片,当然,他无比自信于自己独特的审美眼光,用不怎么样的相机信心满满地为我拍下了许多照片,如今的我每每翻看这些相片,记忆都会游荡在那一片片夕阳下的白桦林中,我们在林中游玩、拍摄、为各类微不足道的问题争执得面红耳赤。阿列克娶了一位德国姑娘桑德拉,他寄给我了他们在教堂登记结婚的照片,两人虔诚的表情在神圣的上帝面前显得如此的纯洁,那姑娘眼中充满着喜悦与羞涩。夫妇二人现在德国定居,桑德拉还在读大学,而阿列克首先面对的问题就是突破语言障碍。其实,桑德拉的俄语不怎么好,而阿列克的德语却几乎是零,我常常很好奇,这样的一个家庭要怎样沟通才好呢?每次和阿列克用SKYPE通话,都要聊很久,像以前一样,发发牢骚,谈谈近况,再感慨一下未来,多年不见的老友总是能找到很多话题。他说他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幸福,虽然两人都没有工作,但在德国这样一个高社会福利的国家里,是不会影响幸福指数的。他们计划来中国,我盼望着与他们的久别重逢!
玛莎,这个可爱的女孩,在我读研的最后一年,几乎与她形影不离,她总是有那么多新鲜的事情要讲给我听,于是,我成了她忠实的倾听者。那一年的我在学业上很轻松,因为是在做毕业论文,基本上不用去学校上课。于是,我们变成了“双胞胎”,只要她回家,我必然如影随形,我们不停地穿梭于她的家乡светлогорск和明斯克之间。每次“回家”,她的妈妈都会把我当做女儿一般对待,我们向所有在家里度假的学生一样,看电影看到三更半夜才会恋恋不舍地上床休息,睡懒觉睡到晌午才会爬起来心安理得地享用着阿姨早晨上班前为我们准备好的饭菜,然后,我们会玩遍整个城市,回家以后,接着看电影。我甚至参加了他们的家族聚餐,在玛莎舅舅家郊外的别墅里,我遇到了一只会跟着手机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的小狗。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个与我聊了很久的老人,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玛莎舅妈的妈妈。她的双眼灰色黯淡,布满了血丝,她告诉我,她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因为流了太多的泪,当我凝视着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时,就像看一潭污水,浑浊不堪,扑朔迷离的目光似乎想表达着什么,却早已找不到天日。那位善良的老妇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磨难?我不得而知。但是年轻的我却明白了,人生从来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她送了我一双自己织的毛袜子,告诉我俄罗斯的冬天很冷,要暖和的袜子保护好脚,我相信那袜子一定很保暖,但直到今天我依然不舍得穿它,我要好好地珍藏着它,犹如珍藏一段美好的爱的记忆。 回到明斯克的我们经常流连于各种各样的大小剧院,我们喜爱文艺,把不多的零用钱都换成了电影票、木偶剧门票、歌剧门票,芭蕾舞剧门票,画展门票,经常是看完后兴高采烈、欢歌笑语地往家走。春暖花开的季节来了,白天,我们去田地里看金黄的雏菊漫山遍野,去动物园里看动物懵懂的神态,去大商场里试试五颜六色的衣服,然后和商场门口大海报里画的可爱的大海豚合影。。。。晚上,我们就坐在宿舍走廊的空地里聊天、谈心,每天都聊,一聊就聊到深夜1、2点,然后看看表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间睡觉。那段日子,我们过得无拘无束,逍遥快活。记得我回国的前一天晚上,玛莎和我一起来到宿舍12楼的阳台上,望着满天的繁星,看着对面黑漆漆的树林,楼下孤零零的公路上47路车依然在不间断的来回穿梭,玛莎说:“这是你在白俄的最后一晚了。”归心似箭的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嗯,是的。”“很快就可以见到亲人了,真替你高兴!但是,你还会记得我吗?”“当然!”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玛莎开心地笑了。那天,我们挤在了我的一张小床上,说了很多很多话。第二天一早,我出发了,玛莎把我送上了汽车,当我要离开时,她哭了,哭得很伤心,我信誓旦旦地安慰道:“没关系,以后我们还会联系的。”也许当时想到回家就会喜笑颜开的我根本无法体会到离别的伤感,“联系”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件在分开之后理所应当会发生的一件事罢了,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还有很多很多的回忆,都是关于那个青涩年代的,看着邮箱里满满的思念,我的心在隐隐作痛,是的,我不知该说是我现在的生活太精彩,还是生活工作的压力太沉重,总之,谢谢你们,那些伴我度过了那些年,陪我哭过,笑过,感动过,愤怒过,青涩过的朋友们,当我一马向前却被现实种种所困,感叹生活不易时,暮然回首,却发现你们的关怀依然温暖如昔,从未离开,这怎能不是一份惊喜?不是一份感动?原来,我忽略掉的恰恰是最最弥足珍贵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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