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时光慢些吧
《时光时光慢些吧》
文/张丽芳
年少时读林海音的《爸爸的花儿谢了》，题目一语双关，一是指爸爸种的夹竹桃的垂落，二是象征禀性爱花的爸爸的辞世。含而不露，哀而不伤。当时感觉英子那么小就没了爸爸，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爸爸呢。
我长的很像我爸爸，眉毛，鼻子，眼皮，甚至性格都像。我爸爸是60年代的人，现在算下来年过半百，我特别喜欢他给我讲文革时期的历史，感觉爸爸懂好多，很厉害的！我爸爸还会算卦，有时看着他在纸上三下两下勾画着，他就能知道来算卦人问的事情该怎么样，看着他算卦时的从容淡定，像一个有沉稳有风骨的先知，心里很是佩服。爸爸做事极其认真，凡事都要尽心，爸爸为人老实纯朴，为别人着想，他同事若是找他带班，他总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连着上24 个小时，他不年轻了，只能硬挺。第二天就要休息上一天，难免母亲一阵心疼的数落。爸爸总是随遇而安，不怒不喜，不悲不怨。
小时候对爸爸印象不多，父女感情是后来建立起来的。可是我很愿意记住后来的点点滴滴。有一次，院中结了厚厚的冰，爸爸就在上面跑两步然后滑起来，然后露出牙齿来笑，像个找到玩具的孩子，乐得我们姊妹直不起腰来。有一次，我和爸爸一起上楼，我一直跟这他，他一次迈两阶想甩开我，我就比谁上的快，一口气上到了五层，爸爸还是以前年轻时的性格，和以前一样的速度。到了家，我们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母亲就不忘说我们几句，你们慢点上吧，睡追你们啊。有一次，爸爸很惬意的看着电视，母亲追他去刷牙，他就会装的很无辜的样子说，我昨天刚刷了，第二天，母亲又让他去，他还是那句，我昨天刚刷了……天呐，我终于知道他有多长时间懒得刷牙了。有一次在我圆羊的晚上，我们搬出两箱烟花放在楼下的院子里，爸爸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后把烟头给我说，给你，你来吧。我惊讶的看着他，怎么能我来呢，炸着我怎么办。我爸爸声音有点抖，可是我也没点过这个啊……我站在远处看着他，烟头刚一接触火线，爸爸扭头就跑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跑得这么快。随之而来的就是“砰”，烟花绚烂的漆黑的夜空，照亮了一切。接着又是一声，他一脸满足的样子，开心成了一朵花。
有一次，有一次,还有一次，这些记忆存在光阴里，那些碎片拼成华丽的胶带，掠过我的脑海，留存一段记忆是片刻，怀念一段记忆确是永远。我所拥有的，正是这些美好的回忆。有时候看到爸爸躺在少发上睡觉，神态很安详，呼吸声此起彼伏，我看着他鬓间新生的白发，心里一阵酸楚---我的爸爸，他老了呢..... 那个健步如飞的爸爸，那个天真顽皮的爸爸去哪了？更多时候只能看见他一个人安静坐在少发上，或是换着台，或是点着烟。是的，亲情都是写在流水上的文字，我静静躺在河底，看着落叶，浮木，空酒瓶，记忆，一样一样的流向下流，我伸出手来接，握住的是把空无。 记得有一天晚上上补习班，那天黑月密布，像是一幅打翻了墨汁的山水画，偶尔一阵风带沙吹过，卷走了地上的易拉罐，一会时间，倾盆大雨就来了，像整块幕布沉着地覆盖下来。我的心情更比外面的天气还恶劣，就因为和好友吵了架，现在想想我那时多么幼稚，多么不值。我打电话让爸爸开车来接我，我在门口的屋檐下等了好久，难免要生气，大雨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想了想，就这样跑回去吧，不顾雨打在身上的寒意，不顾周围人的眼神。道路两旁积了深深的水池，我的鞋里灌满了水，我值得拖着。狂风肆意便打着街道的数目，时不时还有震耳的雷声，但这声雷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猛烈的撞击声，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是出车祸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看看，不会那么倒霉吧，心跳越来越快了。看了看车牌号，好吧，就是这么倒霉。我刚过去，爸爸从车上下来，一脸惊魂未定，还好没有伤到人。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两辆车像是打完架受伤的动物，各自响着警报，碎片落了一地。我的眼泪一瞬间流下来，不会是因为我吧......爸爸一个过程都没说话，是的，他被吓倒了，爸爸开车很稳，从没出过这种事，他漠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像与他无关。雨变小了，但还是毫无温度的打在每个人身上。冷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抬头一看，爸爸也在发抖，眼神依旧毫无波澜，似乎多了些东西，失望，伤心。然后我知道，爸爸从车库调车出来很费劲，又怕我生气一路上开得很快，转弯时没有看到迎面车辆的转向灯，砰的一声，世界都静了。 爸爸那晚很平静，又或许他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了。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要求，因为我的不懂事。但还好撞击力不大，还好没有伤到人，爸爸年龄大 了，怎么能经得起这样惊吓。我好害怕，害怕失去。 龙应台在《目送》终写到，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每每读此，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抽去了。我恍惚明白要好好珍惜，我恍惚明白自己要长大了。爸爸偶尔被病痛折磨着，他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珠。看着他脆弱的样子，我却无能为力。昨日爸爸翻看我的笔记本，他嘴角上扬，你写的字不错啊，我受宠若惊，他又翻了翻，连连点头。他写的字就好看，我怎敢落后。 从未为爸爸过过什么节日，甚至生日那天都不会说一句生日快乐。这次的父亲节不能再错过了，爸爸，父亲节快乐。礼物呢，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一篇文章送给你，告诉你生活的点点滴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记在心里，微不足道，但请收下。 泛黄世界染白你的发，岁月划伤我脸颊。不要等到一切都变老了，一切都旧了才懂得珍惜。 《父与子》 中的父子善良，乐观，有美好的品质，一直过着很多人向往的快乐生活，平常而快乐，温馨而奇妙。父与子，人间最无私的亲情。 爸爸的花儿不会凋谢，父与子不老，背影不会转弯，烙在心中的人永远也不会离开。 总是向你索取不说声谢谢，长大以后才懂得你的不容易。我会是你的骄傲，我不会让你为我担心。你牵挂的孩子会长大。 时光时光慢些吧，我不想再让爸爸变老了。